近日,山西、陕西、内蒙古等煤炭主产地先后出台规定,集中清理规范涉煤收费。号称“史上最严”的山西清费措施,有望为煤企每年减负135亿元以上。清费先行,煤炭资源税改革呼之欲出。
今年以来,煤市“寒冬”加剧。中国煤炭工业协会会长王显政称,上半年中国煤炭企业亏损面已超过70%,50%以上的企业出现减发、欠发、缓发工资的现象。
“当前形势下,资源税改革越快越好。”山西普大煤业集团副总裁李俊峰说,煤市下行之际,名目繁多的涉煤税费令企业不堪重负。今年清费前,吨煤税费仍在170元左右,占煤炭完全成本的40%以上。
为煤企减负,已成当前共识。但记者采访发现,清费之后,煤炭资源税的税率如何确定,是否执行统一税率,成为各方博弈的焦点。
企业减负和政府收益之间的博弈,首当其冲。与煤炭承载的沉重税负相比,现行资源税微不足道。资料显示,上世纪80年代起,中国对煤炭从量计征资源税。2004年7月,山西煤炭资源税调整为3.2元/吨,焦煤税率为8元/吨。2011年修改的《资源税暂行条例》中,煤炭资源税保持从量计征,税率未变。
尽管山西是资源大省,但资源税收入在地方税收中占比很小。据山西省社科院研究人员张婷测算,近年来,资源税收入占一般财政预算收入的比例在3%左右,煤炭资源税在山西吨煤税负中占比不足1%。
为此,山西省财政厅去年曾对改革后的煤炭资源税做过测算。在煤炭综合平均售价465元/吨,全面取缔涉煤收费且保证地方现有收益的前提下,假如保留煤炭可持续发展基金,税率可定为7.4%。然而,今年上半年,山西吨煤平均售价已跌至375元,要保证地方政府收益,这一税率必然面临上调。
“一旦税率超过8%,企业将难以承受。”山西一家大型煤炭企业财务负责人说,今年5月起,企业已陷入亏损,财务费用高企,市场仍在萎缩。“清费立税后,如果增加了煤炭成本,一方面,各地清费效果存在不确定性;另一方面,在进口煤的低价攻势下,国内煤企的市场话语权较弱,往后的日子会更困难。”
此外,围绕资源税率,不同煤企、不同煤种之间同样存在博弈。同煤集团下属同家梁矿是个有着60多年历史的国有老矿,职工6000多人,今年的计划产量只有80万吨,资源即将枯竭,剩下的都是边角煤,吨煤成本超过1000元。而相隔不远的同忻矿,是近年来新建成的千万吨级矿井,职工1000人,年产量1000万吨,吨煤成本只有100多元。
“煤炭产业政策应该根据煤矿情况区别考虑。”同煤集团同家梁矿党委书记李文广说,对于老矿而言,关键是要提高回采率,避免浪费,在税率上应有所体现。
山西朔州煤炭产能近2亿吨,仅次于鄂尔多斯和榆林,居中国第三。但由于煤质较差,市场竞争力弱,煤炭企业亏损严重。位于朔州的山西中煤西沙河煤业有限公司副总经理曹蛮说,不同煤种的采掘成本相似,但市场价格相差较大,劣质煤、优质煤的税率也应存在差别。
张婷认为,应当根据煤炭资源的地理位置、开采成本不同,对地下煤层和露天煤层设置不同的税率;根据煤炭资源可利用程度的不同,设置不同的税率。
然而,这种做法同样存在风险。一些基层煤炭监管人士认为,资源税率应当“一刀切”,“一旦制定弹性系数,就产生了腐败的空间”。
山西省孝义市煤炭局副局长宋长宏认为,煤炭资源税改革不是孤立的,而是煤炭管理体制改革的突破口。破解各方博弈,亟须打破利益固化,全面推进简政放权、国资国企等配套改革,使煤炭企业成为真正平等的市场主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