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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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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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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电是通了,可是,扎西万万没有想到,工作组走时也带走了他的阿爸。

  扎西疑惑地问阿妈,为什么非要是他的仁青阿爸?村子里身体强壮的男人那么多!阿妈说因为你阿爸是村子里唯一有文化的人。

  “以后,你的阿爸成了公家人,你的学费再也不用愁了。”

  几个月后,仁青带着“铁鞋”,戴着“蓝帽子”回到了村子里。

  从此,每月底仁青就会蹬着“铁鞋”,登上电线杆,打开电表箱,一家一家地抄电表,然后在账本上写着不同的数字,最后将收上来的一叠一叠的、散发着各种味道的零钱装进一个写着“人民电业为人民”的帆布包里。

  每到这个时候,才让草总是会格外勤快,因为她知道,这一叠一叠的零钱被仁青带到电业局,她的有本事的男人就会把这个月的工资领回来。

  才让草将每次领回来的工资放在一个小木匣子里,没事的时候就会拿出来数。先拿出一摞说道:“这是买木头的钱”,再拿出一摞说道:“这是买砖的钱……”还有,还有,天啊!琉璃瓦也要买的啊!

  扎西家的光景随着仁青戴上了“蓝帽子”而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仁青也在几年的“磨练”后,成了一名出色的电工师傅,线路故障仁青会在几分钟内分辨并解决。听到谁家没电,仁青便会扔下碗筷,背上他的专用包以最快速度到达现场。他一直也没学会偷懒。

  扎西时常想,他的仁青阿爸一定是会魔法的,要不然,怎么黑漆漆的世界,经过阿爸的手一倒腾,就会变成一片光明。

  丹增家的闸刀时间久了得换;拉珍家的线路老化了,得重新规划一下;代吉旦珍老阿米(阿米:藏语,爷爷的意思)家的灯泡坏了,得买一个换上。坚参的小儿子,今年也该上小学了,关于资助的费用还得跟才让草商量一下。仁青在心里盘算着。

  (六)

  冬日的村口总是寂寥的。白杨树落了叶子,白刺刺的站在风里。

  农闲时,乡亲们就会三五成群,找个避风的地方晒阳洼,谝干传(方言:闲扯)。

  “老天把所有的好运都给了仁青家。扎西年年考第一,前年还考上了县里的学校。”有人这样说。

  “哎!我都不敢见仁青了。五年前借的化肥钱到现在都没有给人家还上哩!哎!”

  “谁说不是啊,你看我们村里谁家没有找过仁青家帮忙啊,每次他们两口子都是有求必应……”

  放寒假的扎西听到乡亲们这样说,笑了笑,进了自己家的大门。

  上高三的扎西进入了紧张的复习阶段。他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努力,离自己的理想就能更近一步。

  “你阿爸越发忙了,要农网改造了,农网改造后还有户户通电工程,几个月都没回过家,人瘦了很多。前几天阿妈托才让的阿爸刚刚给他捎去了酥油糌粑,代吉旦珍老阿米还去工地上看了他。”由才让草口述,妹妹歪歪扭扭写的信到了扎西手里。

  “扎西,你的阿爸入党了。”才让草阿妈又来信了。

  短短几行的信还没读完,扎西早已是泪流满面。他的仁青阿爸终于实现了盼望已久的愿心。

  仁青来县城拉材料时匆匆看过扎西一次。绝缘鞋上的泥巴还没有干,裤管因早起赶路被露水打湿过,挽起的裤管还是湿漉漉的。工作服到处都是细小的破洞,皱巴巴的像一块抹布。

  分别时仁青捏了一下扎西的手。扎西被阿爸满是老茧的手弄得生疼,这是打了多少拉线、上了多少横担的手啊!阿爸工作服肩膀处明显泛白,阿爸这是扛了多少次接地线啊!扎西的心猛然抽着疼。

  阿爸,等着吧!乡亲们,等着吧!扎西又一次在心里暗暗下着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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