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三代核电技术的成熟,在今年的一系列核电重启事件后,眼下我国核电重启的热度又再次升高。重启会达到什么样的程度,大规模的重启又有什么样的隐忧?
8月11日,日本九州电力公司川内核电站1号机组反应堆正式重启,并于14日开始发电和输电。至此,日本告别了近两年的“零核电”状态。
“日本目前的经济还是比较吃紧。如果不重启核电的话,他的能源成本非常高,即使是在原油和页岩气都很便宜的情况下。另外,核电站不利用也需要很大的成本去维护。”厦门大学[微博]中国能源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林伯强[微博]在接受《能源》记者采访时评论说。
在福岛核事故之前,日本的核电装机达到40.23GW,居世界第三位,仅次于美国和法国。后受福岛核事故影响,陆续关停所有的在运核电站,进入“零核电”时期。日本此次不顾民意反对,毅然决定重启核电,可以说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国的核电发展也深受福岛核事故的影响,一度陷入沉寂。直至四年后的2015年,我国的核电建设终于又有了进展,阔别已久的项目审批获准又出现了,核电回归的趋势明显。
中国工程院院士、曾任秦山核电二期工程总设计师的核电专家叶奇蓁院士接受《能源》记者时表示,如果2020年要达到在运装机5800万千瓦的目标,我国每年需要大概6至8台机组的建设。
今年2月17日,中广核辽宁红沿河核电站5、6号机组在国务院办公厅会议上获准开工。这是自2012年12月田湾核电二期工程至今首个获批的核电项目,业内普遍认为,这标志着我国核电正式重启。
在那之后的5月7日,我国自主三代核电技术“华龙一号”首个示范工程——中核集团福清核电5号机组开工建设。中国由此成为继美国、法国、俄罗斯等国之后,又一个具有独立自主三代核电技术的国家。
眼下,我国核电重启的热度又再次升高,而且此次核电重启一开始就被推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但是,重启会达到什么样的程度,大规模的重启又有什么样的隐忧?或许是业界在推动核电重启时需要思考的问题。
核电全面重启
今年2月以来,中核集团下属的方家山核电工程2号机组、中广核集团旗下的阳江核电厂2号机组和宁德核电厂3号机组都相继投入商业运行。8月16日,中广核集团的辽宁红沿河核电站3号机组结束168小时试运行试验,也具备了商业运营主要条件。至此,2015年已毫无争议的成为投入商业运行核电机组最多的一年,达到26台。
除了采用“华龙一号”的福建福清核电站5号、6号机组在今年5月开工外,我国年内或还将开工其他的机组。5月在北京召开的“中国工程院/国家能源局第三届能源论坛”上,国家能源局核电司司长刘宝华也表示,今年国内会争取新核准开工8台左右的核电机组。
“我们正在审批一批项目。这需要一个过程,像中广核的防城港3、4号都得进入审批程序,要有可研报告,还要核查许多数据,以及勘探现场、审查环境等等”。中国工程院院士、曾任秦山核电二期工程总设计师的核电专家叶奇蓁院士向《能源》记者介绍说。
至于核电中长期规划中提到的——2015年达到在运营装机容量达到4000万千瓦的目标,叶奇蓁表示,4000万的数字是摆定的,像福清的3、4号,昌江的1、2号项目都马上就要投产了,加起来基本上差不多。如果2020年要达到在运装机5800万千瓦,每年则需要大概6至8台机组的建设。
另一方面,凭借着由中广核集团和中核集团联合研发的“华龙一号”第三代核电技术,又恰逢“一带一路”和“走出去”战略的春风,我国核电的重启呈现出向海外延伸的趋势。
2015年2月4日,中国和阿根廷签署核能合作协议,“华龙一号”走向拉美,中国核工业集团公司与阿根廷核电公司作为双方授权企业将负责协议的具体实施;最近的8月20日,巴基斯坦的卡拉奇2号核电机组开工建设,成为继福清5号机组后全球第二个开建的“华龙一号”项目。
除了“华龙一号”,中广核、中核以及法国EDF能源合作开发英国欣克利角C核电站项目的事情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项目预算近2500亿人民币(6.362, 0.0000, 0.00%),两家中资企业股份合计为30%-40%左右。预计将在10月习近平访英时签署核电协议。该项目基本确定将采用法国EPR技术堆型,核电机组单机容量为175万千瓦,是世界上单机容量最大的机组。
重启之后的思考
在其他清洁能源、可再生能源还不能形成足够规模之前,核电仍然会在能源结构中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然而半个多世纪以来,核电在带给人类利好的同时,也带给我们许多的忧虑。
我国目前投入运行的和正在建设的核电机组均设在滨海地区,曾计划的“两湖一江”的内陆核电站在福岛核事故之后一直处于“等待”状态,内陆核电站似乎没有什么进展。然而,未来我国还将建设许多的核电机组,核电站选址本就严苛,随着滨海地区可利用区域渐少,内陆核电站的停滞将让核电发展陷入一个比较尴尬的境地。
全球438台核电机组中,50%在内陆。在核电发达的法国,运行的58台机组中,有40台位于内陆地区,美国大部分的核电站建在密西西比河的东岸。在国内,有关重启内陆核电站的呼声一直很高,也因此引发过许多的争论。
“内陆核电站的建设一直没有停,一直在进行,是一个安排的问题。沿海的可能多一点,但是,内陆核电站需要一个过程,逐步试点,一个个上去,让大家看到这确实是安全的和可行的。”叶奇蓁对《能源》记者说。
此外,核电机组规模的扩张不可回避的就是乏燃料的处理问题,一个百万千瓦级的核电机组一年将产生几十吨的放射性废料,而其中的高放射性废料4立方米。相关统计数据显示,到2015年中国乏燃料产生量累计可达3500吨,到2020年将达到10000吨左右。
对此,叶奇蓁表示,乏燃料处理的中试厂经过了冷试和热试,现在已经建成投产。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我国的乏燃料后处理产业还处于前期发展阶段,离商业化的运行还有比较大的距离。
从核电技术方面来看,正在发展中的第四代核电技术对解决核裂变产生的废料提供了方法,除了高温气冷堆技术外,快堆(快中子反应堆)技术可以将核燃料铀利用率从1%-2%提升到60%-70%,还可以消化传统的轻、重水堆产生的乏燃料。
然而,叶奇蓁告诉记者说:“快堆有比较复杂的技术问题,我们需要一个个去攻关,技术的掌握需要一个过程。另外,现在铀的价格很低,只有30~40美元/磅。而快堆的建设和运营成本都很高,在经济性方面还不能和压水堆进行竞争。”
这一点,在力拓8月中旬公开的半年报中得到佐证。力拓2015年半年报显示,力拓上半年的铀矿产量约为241.1万磅,同比2014年的109.9万磅增加了95%。其半年报分析的市场因素表明,铀矿正遭受高库存率和低价的压力,并预测2015全年的铀矿产量为500万磅。力拓中国区总裁任滨彦对《能源》记者表示,现在的形势对于核工业,尤其是核发电,短期内有相当大的挑战,因为目前铀矿产能比较大,供大于求,价格很低。
“目前还没到用快堆来填补空间的问题。像法国的快堆都在少量的进行研究,一方面技术要过关,一方面价格要降下来。法国的1200MW超凤凰快堆曾经都停了,也就是说,它现在竞争不过压水堆。等到需要快堆的时候,时间还比较长,我们现在可以先把燃料存起来,等到有能力了在拿出来利用。”叶奇蓁对于快堆发展缓慢这样解释说。
2014年全球投入运行的核电机组共有438台,快堆只有2台,中国实验快堆就是其中之一。中国实验快堆其热功率为65MW,电功率20MW,1992年3月获国务院批准立项,2000年5月开工建设。2011年7月21日10点成功实现并网发电。2015年8月14日,被誉为“快堆之父”的中国工程院院士徐銤透露,福建霞浦60万千瓦快堆核电示范项目或将于2017年开工建设。
从核电之外的宏观经济形势来看,林伯强分析说,现在电力供需相对宽松,核电大发展是什么样的程度还需要对整个的电力状况有一个判断。过剩的产能也不能丢弃掉,像过剩的火电,已经建设了那么多的火电,如果不利用是一个很大的浪费。所以说核电重启后能“热”多久,和今后整体的经济复苏、能源需求以及电力情况有很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