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玉米从外面回来,俨然一个刚出锅的爆米花。在屋里的玉米问:“亲,外面热吗?”从外面回来的玉米:“你说呢?”——这是在朋友圈里流传了很久的一则配图笑话,着实令人捧腹。倒也真实地反映了夏日酷暑里,人们的难捱。
家里的老人总说:“你们现在多幸福啊,夏天屋里有空调吹着。我们那时候可什么都没有。”别说是老一辈人,其实就是我们这些已经年过而立的80后,也有着自己在夏日里的独特印象。
小时候,家里住在胡同的大杂院里。因为是平房,又是老幼三代人挤在一起,到了夏天,屋里又热又潮,墙壁、房角潮湿得都会起青苔,人根本在屋里待不住。家中唯一个纳凉工具,就是一个“华生”牌台座式电风扇,无论是摇摆,还是固定方向,都是家中所有人的“争抢目标”。平时还好,如果赶上做饭时间,无论是煎炒,还是蒸煮,屋子里活脱一个现成的“桑拿房”。
夏天洗澡也是个“麻烦事”。因为,那是要“按顺序排队”的:一个人准备好冷、热水、毛巾等,自己锁上门,在闷热房间里,半蹲在“大盆”里才能开始洗。而从水中出来时,身上是永远擦不干的,因为实在分不清哪些是洗澡水、哪些是刚刚又热出的汗水。而其他人,则要拿着板凳、马扎“躲”到胡同里乘凉,等待那个洗完澡的家人召唤,“换”自己去洗。那时最新辛苦的,还是妈妈,她每天不仅要帮老人准备好洗澡盆、水、帮老人、帮孩子洗。洗之前,还会在大盆的洗澡水里点一些花露水。进入伏天,有时还会将家里快过期的“庆大霉素”针剂药水敲开玻璃瓶,撒到水中,说是能预防长痱子。至于“疗效”如何,我不清楚,但妈妈却是十分笃信。等好不容易“轮”到自己洗完澡,剩下的洗澡水她也不舍得倒掉,拿来用搓衣板洗刚脱下的衣服,然后再用清水漂洗两遍。我曾问过妈妈:“您这样洗完了又全身衣服湿透,然后再洗,不是折腾吗?”但妈妈却不以为然,仍然年复一年地坚持着她的“轮回”理论。
儿时的夏天,也有许多美好的回忆:大人们洗澡的时候,我可以帮爷爷搬着躺椅、自己拿着小板凳,到胡同口乘凉。因为我乖、听话。爷爷往往会“奖励”我5角钱。我就拿着钱,两步算一步地奔向了胡同口卖冰棍的摊位,点一个自己最喜欢的“小碗”冰淇淋。小心翼翼地揭开附在“小碗”上面的一层薄纸,白白甜甜的冰淇淋、上面还点缀着几粒香甜的葡萄干,那种清凉、丝滑的口感,绝对不输给现在任何一款高端冰淇淋,至今不时萦绕在我的味蕾、我的记忆中。
吃完后,我还可以用吃“小碗”剩的木质小勺,围着爷爷躺椅的四周挖土。“爷爷,我每天挖,能挖到地球吗?”“能!一定能!”立志要挖到地球的我,更是不懈余力地“埋头苦干”起来,看着一圈被我“辛苦”挖出的土沟,爷爷摇着圆圆的大蒲扇,哼唱着我永远听懂的京剧。
除了冰淇淋,夏日的“幸福感”当然不能不说的还有一个“源泉”——西瓜。那时,家里已经有了第一台绿色的、双开门的“冰峰”牌电冰箱。对于这个价格不菲的家里“大件”电器,大人们十分珍惜,平时不让我经常打开冰箱门。但每次打开冰箱门,都是那么“神圣”:冰箱门被打开的那一刻,里面的冷气会向气体瀑布一样从最上面的隔板上一层层“倾泻”而下,散发着西瓜等美味的味道,仿佛整间屋子都充盈着一种叫做“幸福”的味道。一个西瓜,大刀劈两半,拿着不锈钢的小勺“舀”着吃。这种最原始、最简单的、最粗暴、最“夏天”的冰镇西瓜吃法,至今扔是我的心头最爱。
如今,我们的物质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再也不用考虑夏日里三代同堂的尴尬;再也不用蹲在电扇前面,跟着摇摆的风扇一起摇头吹风;再也不用为了纳凉,抱着凉席去胡同口“蹭凉”了……但,曾经走过那个时代的我们,脑海里永远无法忘记那个曾属于我们那个时代的——夏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