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花开花谢，经历寒往暑来。近日整理以往的写字记录，发现笔下人物还真挺多，有亲戚朋友、有同事好友，甚至路人都走进了我的视野，成为笔下的主人公，唯独老妈的文字少得可怜，倒有几段“半拉子”工程，让人感觉稀薄得狠。仔细阐述的欲望还是有的，或许担心写不好便搁浅了。这次依然底气不足，我想母爱和亲情或许能够弥补一切缺憾！

　　老妈是传统到骨子里的妇女，离不开厨房、进不得厅堂，遇事爱拿我们和老爸作“挡箭牌”。于是繁繁杂杂的生活背后，老妈通常是真正的“诱因”。老妈房子装修。为了避免麻烦事，装修公司选择正规的，装修材料选择优质的，并且合同约定完成周期。开工以来，所有项目按部就班，没有出现滞后情况，工程进展一切顺利。就在我们为正确的选择庆幸之时，哪知太顺利倒惹得老妈直犯嘀咕，担心装修公司偷工减料，又担心质量得不到保证，非要延长墙壁干燥时间、卫生间防水周期等等。我想老妈一定精通“三国志”。她不与装修师傅商量，也不同老爸沟通，只在我面前唠叨，还说：“我和你姐说了，她下班就来”、又说：“你弟弟马上就到，他去跟装修公司落实情况。”欲擒故纵、无中生有、远交近攻、以逸待劳……老妈是真正的“女神”，任凭谁都不敢怠慢这道“命令”，装修公司被搞得哭笑不得，还威胁道客户违约同样需要理赔。老妈不知道，合同签订之前，我们与装修公司口头约定的第一条便是工期的问题，还提前申明两位老人脾气急躁，身体出现状况事关重大。

　　老妈的做法举止，极易联想到“老小孩”，以我为中心，任性无厘头。老妈真是老了，皱纹爬上了每一寸肌肤，满头银发再也遮盖不住沧桑的面脸，一双布满老茧的双手青筋裸露。我常常坐在沙发的一侧端看着另一侧的老妈，没有了年轻时的麻利，丧失了中年时的周全，就连思维方式也越来越离谱，让人有些捉摸不透、甚至有时生出无可奈何的哀叹。就是这个人，孕育了我、养育了我，我们一起走过几十年，爱着、恨着、吵着、闹着，给对方惊喜，也相互埋怨数落，却铁定任何事情都无法割裂，任何伤害都不会抛弃彼此。每每这个时候，我就起身，走到老妈身边，握住老妈的双手，扶住老妈的肩膀，然后拉上老妈出门遛弯。时间流逝，我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钟。就像老妈千年不变地讲述着上世纪的故事，讲述着老实忠厚的为人处事道理。我想，她是怕我忘了，怕我在人生的路途中迷失了方向、丢了本忘了根。

　　年轻时的老妈经历丰富，打过临工、做过买卖、还开过门市部，虽然没有存下太多积蓄，倒也不失单调枯燥，还养成“今日事当下毕”的习惯（老妈年青的时候叫做麻利）。成长的记忆中，家里只有老妈，老爸的形象模糊不清。那时老妈是家里的天，也是地。所有的一切事务，由她定夺、由她落实，老爸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有一个：“问你妈”！如今，老妈和老爸的生活越来越简单，最快乐的营造就是给孩子们做好吃的。过年的饺子、端午节的粽子、八月十五的月饼、腊月二十三的火烧，她的台历上提前一周就画上了记号。平日里蒸包子、炸丸子什么的。她变换着花样做着乐着，其实只是想你了想让你去“看”她。有一次，老妈又叫我去拿吃食。可巧，老公外出办事，我开不了车子，便约定随后再去。一会功夫，老爸拎着一个大袋子来了。原来，老妈性子急躁，忍不着慢慢吞吞，直催促着老爸快些把食物送去，免得凉了不好了。以后，一定是随叫随到，不计成本和后果。

　　猜不准老妈的心思，就顺着她的心思来，哪曾想惹出的麻烦更加头疼。前段时间，老妈在电话里反反复复地讲述一件重大的事情。大概意思是几年前，老爸到银行存钱时遇到银行推销保险，临时将存款改为保单。现在到了兑换期，发现不仅没有达到推销时讲述的高收益，甚至连银行同期存款利率都不及，感到非常恼火。便找到推销人员说理。那人对待老人实在没招，就给老妈出了一个“医闹”的主意。带上儿女们到保险公司闹腾，要闹腾得足够凶狠、闹腾得足够有气势，便能得到一笔补偿。随后的事情十有八九都能猜到。老妈征求我们的意见时，我们拿走了保单，几天后换回补偿款。看着妈妈欢喜的样子，我们心里的石头放下了，觉得钱花得超值！本想事已至此，生活可以恢复原样！不料保险公司非要搞个回访服务，事情被揭了个底吊。老妈说，以后我们的事情你少掺和。我们被集体记上一笔！

　　很多年前，姐姐、弟弟外出求学，我和老妈老爸在一起的时间最长。老妈说：“以前家里热热闹闹的，现在只有二儿在身边。”感性的我背过身去，只想对他们好些、更好些，事实上我们之间“争吵”最多，“矛盾”最深，一度引起姐姐的不满：“你离妈远一点儿。”即使想离远一点，行吗？老妈打麻将输了，叨叨出来才舒服。她怕给姐姐打电话花钱，更不可能乘车去找其它孩子。于是，每天抓我当壮丁，每月发表30遍“再战启示”感言；好容易涨工资，给老妈买件像样的衣服，她舍不得我花钱，挑三拣四说质量有问题、说大小不合适。好的，退吧！老妈又要留下了。老妈担心真的退了，我的心就不爽了！老爸说：“你妈就是刀口嘴豆腐心，嘴上说不喜欢，在邻居面前直显摆！”我跟老妈说，孩子们给予是一片孝心，你要给孝心一个安放的地方。老妈的评判标准是，衣服穿不烂、东西用不坏，什么也不缺，何必花冤枉钱！真是亲妈！道理永远讲不通，事情永远做不对，“矛盾”永远也化解不开！

　　老妈，真的老了。自从听从姐姐的建议不再染发以后，所有的黑头发仿佛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殆尽，现在每一根头发白得彻底、白得透亮、白得纯净、白得不染一丝尘埃，白得不带一点凌乱。老妈日渐苍老，心思愈发单纯、行动愈发迟缓，话题也愈发离不开逝去的岁月。当初孩子拿回通知书的时候，真该支持一下；我们感受到你的困难，你不说我们也不想让你伤心；……为什么“不”呢？我又一次“不识时务”地打断了老妈的讲述。我不想老妈愧疚，天下哪位老妈不希望自己儿女是幸福的。他们的难处又有多少人理解。我和老妈之间的“争吵”还会继续下去，因为我喜欢老妈像孩子似的发脾气、然后讲道理的慈祥；我也喜欢老妈在厨房忙忙碌碌的样子，那表示老妈还健康还有表达爱的能力；我接受老妈的“麻烦”，并主动给老妈找“麻烦”，让她知道自己被需要的价值和尊严。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离孝我们还有太长的路程和距离。老妈，愿您永远健康平安！我们的生活中离不开您的唠叨，您的教诲，还有您陪伴！只有您在，我们就是一个家！您就是老妈，我们就是孩子！

　　山西晋城北石店晋煤集团 王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