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5月,88岁的宫淑莲再次走进了水电十一局黄河三门峡医院的手术室,回想起最早使用人工手段监测患者生命体征,发展到今天的信息化、数字化、可视化技术应用于麻醉手术,这位黄河医院五十年代第一任手术室护士长百感交集。宫淑莲在和现任第十任手术室护士长交流时,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一任更比一任强。
看着黄河医院七十年的沧桑巨变,宫淑莲心中激动万分,五十年代黄河医院创业情景历历在目,浮现眼前……
服从安排,从大连奔赴三门峡
1948年,15岁的宫淑莲从旅顺市立医院医学校毕业,开始参加工作。1950年10月25日,宫淑莲参加抗美援朝,被分配在旅大市抗美援朝第六战勤医院(后改称第六后方医院、辽宁旅大第三康复医院),担任手术室护士长,兼管换药室工作。在短暂的军队生涯,宫淑莲荣获三等功,她高兴地穿上军装,照了一张相片留作纪念。
1956年7月,国务院令辽宁旅大第三康复医院整体搬迁支援黄河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建设,时任副院长的李明选带队,带领全员奔赴河南三门峡报到,创建了黄河三门峡医院。全体人员在7月动身,当时宫淑莲因为有孕在身,暂留旅顺大连,待生产后赴三门峡报到。
1956年10月,宫淑莲一对双胞胎女儿降生。1957,生产完五个月的宫淑莲接到李明选院长的调令,让她速去三门峡接受任务。军令如山倒,宫淑莲不敢有怠慢,起程前考虑到医院创建初期条件差,任务繁重,无暇照顾幼小的双胞胎女儿,只好把身体条件好的二女儿留给姐姐抚养。告别时,宫淑莲的姐姐说:“妹妹放心,我会让她快乐成长。只是你老了,要退休时,一定回大连,房子我会给你留下,等你回来养老。”听完姐姐的话,宫淑莲泪如涌泉,抱起大女儿登上火车,奔赴前方,从此双胞胎姐妹天各一方。
经过三天三夜绿皮火车的颠簸,宫淑莲到达了三门峡,又转小火车到大安村简易的医院驻地。下车后宫淑莲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从13岁起做她老师的李明选。李明选看到她说:“让你速来的目的,是因为最近三个做了阑尾炎手术的患者伤口都化脓了,这事必须杜绝!你休息两天后去手术室查找原因。”
第二天,宫淑莲就来到手术室,向护士了解三台手术的经过。她首先查看了手术室的设备和术前大夫的洗手用水,建议把生水煮开,倒入消毒的水桶内,挂在架子上,术前用流动洗手水,观察几天看看效果。 她又来到护士值班室,望过去是一个长六米宽两米的过道,有两个进出的门,可以直接通往大院,也可以直进手术室。角落竖立一台立式蒸汽消毒高压锅,供给手术室和各科物品消毒。宫淑莲说:“如果把全院消毒任务统一接管,由我们手术室集中负责消毒供应,封掉后门,可以保护人员和消毒锅使用的安全,如何?”这个建议得到了科室同志一致赞成。就这样,黄河医院大安卫生院的“供应室”诞生了,术后伤口化脓事件也杜绝了。
1958年3月,黄河医院上上下下都在为新建的“王字楼”手术室和供应室的开业做前期准备,院领导派宫淑莲去北京参观学习。她撇下从大连抱回来仅有一岁半的女儿,留给仅有16岁的小堂姐照顾,先后去北京协和医院等11家医院学习。宫淑莲手抄了各大医院手术室管理手册、规章制度、手术及抢救配合文案,供应室的规章制度,各类辅料、器械清洗、消毒、分类打包、存放供给标准要求,取经满满,为创建先进、规范、安全、质量有保证的手术室和供应室奠定良好基础。
1959年初,宫淑莲一家也从大安搬到三门峡新区,住进刚盖好的砖瓦结构的四合院。新房子宽敞明亮,宫淑莲心里特别高兴,因为从此结束了外面下大雨屋内下小雨、锅碗瓢盆接漏雨的生活。
仁心仁术,“大”情怀诠释“小” 儿科
1960年,宫淑莲从手术室调出到临床做医疗,开启了在黄河医院临床诊疗六十年的生涯。
儿科第一个夜班,宫淑莲遇到的第一个小病号就给她出了个大难题。晚上六点后,一个六岁的患儿面色苍白、意识模糊,母亲说孩子中午吃了一碗米饭和六七粒蚕豆,晚上五六点就排酱油色尿液,接连又尿了两次,无力说话。经过化验,尿液中查不到完整的红细胞,这是溶血性贫血。什么原因?检验师和宫淑莲都不解。快速翻看儿科教科书,蚕豆病!这让宫淑莲眼前一亮。书中讲到遗传性先天性血内缺少葡萄糖~6-磷酸脱氢酶,在细胞膜上缺乏这个酶,遇到蚕豆内毒素导致一系列的变化,使红细胞膜破裂致溶血性贫血,分急慢性两种发病,急性快速溶血会致肾衰死亡。宫淑莲不敢怠慢,急配血,输200毫升血后,患儿很快停止血红蛋白尿,后半夜就意识清醒可以说话,三天后出院。那一夜的辛苦,让宫淑莲不仅掌握了新知识,也认识到前辈是老师,书和报刊也都是学习的老师。
七十年代毛主席号召西医要学中医,要中西医结合,走出一个中国医学的道路。宫淑莲也爱中医,她小时候患有肺炎哮喘,被日本医院拒之门外,让回家等死,她的妈妈不放弃,抱着她奔走各个中药铺求救。有一位老中医给了她妈妈几包小儿复生散,说拿回去吃吃看吧,就这样又活过来了。宫淑莲也很想学中医,提高医疗治愈率。
1976年,医院成立“七二一大学”,师从中医名家张世峰,宫淑莲学习了两年,毕业后有了中医处方权,开始用中西医结合的办法,治疗六十年代难治之症,提高了治愈率,减少了死亡率。其中包括乙型脑炎、流行性脑脊髓膜炎、麻疹、风疹,小儿疱疹等,这些在六十年代难治的病,到了七十年代都成了容易治的病。
1976年,有一例结核性脑膜炎伴黄疸肝炎的婴儿,经住院抢救一个月,配用甘露醇输液,但一天两次降脑压都无效,家长要求转院。宫淑莲陪患儿及家长一块儿前往西安儿童医院诊疗。见到该院的院长后,宫淑莲向他请教患儿为什么输甘露醇一个月仍无效。院长说结核性脑膜炎久用甘露醇降脑压是无效的,改口服醋氨酰胺就可以了。患儿服用一周后果然有效。出院返回三门峡,继续坚持用三种抗痨药及醋氨酰胺、保肝药,这样经过半年治疗,患儿的脑实质呈正常大小,脑积水消失了,意识也恢复了。出院回家后,又维持抗结核的三联药保肝药,三年服药史后,检查一切正常,停用了抗结核药。患儿从半岁长到三岁,终于脱离了疾病的苦海。此后,母亲领着孩子,年年给宫淑莲拜年,直到这个患儿长大结婚了还抱着孩子来看望宫淑莲。
至精至诚,故县九年显医术
1978年12月,全局机构搬到洛宁故县建造水电站。有工人的地方就需要有医院、有医生。宫淑莲和爱人商量,家里四个孩子,两个下乡,一个上学,一个工作,就把家交给大女儿红梅管理,她申请参加故县分院的建设。春节过后,宫淑莲就和爱人一同去了故县工地。这一去就是九年。
当时故县分院只有住院部和临时农民房改造的门诊部,没有正规宿舍,大家就一起把住院部山边处的5间泥草屋粉刷后作为宿舍。宫淑莲说只要离病房近一点,方便工作,住哪里都行。每当夜深人静时,棚顶上就有老鼠在奔跑。为了防止老鼠钻上床,大家只好一年四季都挂着厚纱网的布蚊帐。
工作后不久,来了几位老乡,都带着五六岁左右呼吸急促、面色淤肿的患儿,经放射科检查都是心包炎,宫淑莲决定做心包穿刺治疗。给第二个患儿做治疗时,家长说孩子腹部有一个拇指大的小包,会移动。经检查是一个囊性软包,在肋旁皮下处。其父说,这个包两年前是在左上肋的。宫淑莲问有没有吃过螃蟹,小病员答,吃过,家门前有一条小河,很多的螃蟹,在河里抓住掰开就吃。宫淑莲诊断是寄生虫的囊包,请他们去洛阳市防疫站做化验回来再穿刺。报告结果肺吸虫抗原皮试(++)阳性,证实住在这一带小河沟患者的心包炎,是肺吸虫病的易发区。从此后,凡是心包穿刺的病人首先去做肺吸虫抗原试验。免费接受两种药的规范治疗,再经心包炎抽水注药一次治愈,一年后复查。医院向当地群众宣传,不吃生螃蟹,先后治疗了十多名该类病人。
1985年宫淑莲提拔为故县分院副院长,分管医疗,每天泡在医院门诊、病房,严把医疗质量关。局里一位救护车司机,患病面赤头疼,无奈在头部扎个带子。宫淑莲发现他面赤如醉酒,胸腋部皮肤发红,又说腰疼。便请主管大夫查血小板计数和尿常规,他那时尿量已很少,报告显示血小板减少、尿中带血、有红血球,可能是出血热,肾脏也有损害。宫淑莲赶快安排病人转往黄河医院,后反馈是急性出血热,月余后痊愈出院。
有一位高热39度多的青年工人按上呼吸道感染住院,宫淑莲查房时发现高热不退,双眼直瞪呈凝视状,意识已昏迷,颈部硬,神经巴氏征阳性。宫淑莲快速叫救护车,把这位乙脑患者转回黄河医院。分院一位护士,跟宫淑莲说容易摔跤,宫淑莲给她检查发现两腿肌腱反射亢进,便想到有神经系统的病,让她回黄河医院找擅长神经内科的医生看病,后经检查是脊髓空洞症。
在这九年时间里,故县工地医疗管理基本上无差错事故发生,并为当地百姓解决了看病难的问题。这九年,宫淑莲和十一局里广大干部职工像家人一样相处;这九年,宫淑莲和同事在沸腾的工地生活中得到了充实和锻炼。大坝建成了,发电了,又一座山清水秀、美丽壮观的豫西小城市矗立了起来。宫淑莲很欣慰,因为这里也有她的一份辛勤付出。
无私奉献,捍卫儿童生命健康
1987年,十一局各机关陆续搬回三门峡市区,宫淑莲调回黄河医院总部,被任命为儿科主任,许燕峰为副主任。宫淑莲与年轻的许燕峰配合默契,工作融洽。宫淑莲夸赞许燕峰为人正直,工作认真,聪明勤奋,文字功底也很扎实,很多论文大都是她执笔,对自己帮助也很大。
1988年2月,黄河医院儿科搬到“王字楼”东侧的二层楼,并在房头盖出三间房,使儿科扩大又宽敞。宫淑莲主要在治疗工作中给予一些帮助,把好医疗质量关。儿科又先后进了八九名医生,大家相互配合,服务态度好,抢救成功率高,没有医疗纠纷发生,不断收到表扬信、锦旗、镜框。
一天,一位母亲带着五岁的女儿看诊,说从两岁开始一到吃饭时就说肚子疼,已经四年了,每次看门诊都说该打蛔虫了,但是一直不见好。宫淑莲看患儿消瘦,便耐心地触摸腹部,约半个小时,终于在其左下腹摸到个5厘米的软质块状物,到放射科灌肠检查。宫淑莲和郭乃厚主任仔细排查,终于拍出了在降结肠处的块状物——结肠憩室(少见且较长),转到上海新华医院进行手术。主刀主任说,憩室这么大真是罕见,你们黄河三门峡医院能拍出比上海都清晰的片子,实属不易。还有一例从其他医院转来的硬肿患儿,经一夜的抢救成功了,家长送了一面大镜子,上面写着:宫主任和全科医护人员:辛苦的汗水,捍卫了多少个儿童的生命和健康;无私的奉献,又给了多少家庭阳光、雨露和微笑!
岁月匆匆,如今的宫淑莲已是一位耄耋老人,她将毕生的心血都献给了黄河医院的医疗卫生事业,现在依然关心着黄河医院的发展。她说,纸短情长,道不尽与黄河医院的绵绵岁月;白发迟暮,只叹时光短暂,为黄河医院,我真想再奉献五十年!
十八岁时的宫淑莲
宫淑莲(中)在故县分院
宫淑莲(右)为患儿检查
宫淑莲再次回到水电十一局黄河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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