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的马里,在不知不觉间又走进雨季。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埃丝特医生不禁一声长叹。面对连日来的降雨,她不由得担心马里古伊那水电站40多名中国工人的健康。
中国水电马里古伊那水电站地处马里南部,常年高温。六至八月的雨季,便是该地区蚊虫滋生、疟疾流行的季节。埃丝特望着医务室外恼人的雨丝,直到老张走进来,才打破宁静。老张是项目的工程师,这回是专程来向项目医生埃丝特道谢的。老张看起来还是脸色有些苍白,就在几天前,老张疟疾发作,多亏埃丝特的救治。
那天晚上,“笃笃笃”……“笃笃笃”……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这么晚了会是谁?”埃丝特不免心想。打开门,只见中方员工小宁站在雨里,神情慌张:医生,老张他病了,赶紧去营区看看吧!没来得及掩上房门,更没来得及找把伞,就在雨里,埃丝特箭步冲向医务室,挎上急诊箱,便和小宁直奔营区。
推开房门,只见老张蜷缩在被窝里,一个劲地打寒战。没顾得上浑身湿透的衣服,埃丝特连忙放下急诊箱,轻轻把头探到老张床边。当她转过头时,脸上露出确定的神色:得的是疟疾。老张年纪偏大,本属易感人群,小宁将目光转向了这位马里医生。正是这目光交汇的一刻,埃丝特用力点了点头,接过了救治中国工人的嘱托。
由于床矮,埃丝特只能半跪在地上给老张量体温,测血压,注射青蒿素……另一只手则卖力地在左腿的本子上记录检测结果。脸上,水珠子不住往下淌,而此时,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了。凌晨三点多,老张又浑身发热、不断冒汗,埃丝特弯着腰,依旧半跪着,一勺一勺地给老张喂水,因为发热期身体极易脱水。从天黑到天亮,埃丝特一刻也没敢合眼,一直守在床前。第二天上午,当她离开时,眼里已布满了血丝。
这个雨季,项目患疟疾的中方员工不在少数,谁是昨天刚患病的,谁该拿药了,谁又该复诊了,埃丝特记得一清二楚。每当中方员工向埃丝特道谢时,都会以马里最传统的礼仪——碰拳,来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而这时,埃丝特总说:“要感谢的应该是你们的祖国啊!是中国政府帮助我们建起医院,送来了医疗队和医疗器械,就连你们用的抗疟疾药物青蒿素,也是中国政府援助的。更何况,中国电建还是我弟弟的救命恩人……”
埃丝特的弟弟亚古巴今年24岁,自高中毕业后一直待业在家。2019年经埃丝特推荐,亚古巴成为古伊那水电站的一名材料管理员。
面对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亚古巴对待工作一丝不苟。古伊那项目刚启动时,项目上新来的中国员工对亚古巴还不是很了解,因此也不太信任他。有一天,亚古巴拿着工作笔记本追着一名中国员工,因为这名员工从他那里领取了工具和材料却没有签字,亚古巴一直追着要签字。由于语言差异,那名中国员工误认为是亚古巴故意找事,没好气地把他骂了一顿,还将此事报告了领导。
但亚古巴一点也不生气,他耐心地解释:“正是由于自己是一名材料管理员,因此需要对项目部的材料和机具负责。”经过领导一番调解,那名中国同事理解了亚古巴的良苦用心,不仅补签了字,还肯定了亚古巴的工作作风。
此后,大家对亚古巴有了更深的了解,也更加认可他。私下里,大家还给亚古巴起了个外号,叫“死抠门”。其实,这种“抠门”在大家眼里是一种褒义,正是因为亚古巴的“抠门”,才能保证项目物资材料的领用和记录准确无误,才能确保项目进展有条不紊。
为了确保正常供电,四年多来,无论天气好坏,亚古巴每天都会给项目现场的发电机加油并记录油桶油位。从他接手这项工作以来,项目部从未断过电。
项目部对这位尽职尽责的马里员工也关怀备至。为了让远离家乡的亚古巴尽快适应工作,项目部不仅为姐弟俩提供宿舍,还主动为她们解决实际困难。姐弟俩可以领到远程工作津贴,还能每年带薪休假一次,享受休假往返交通费用全额报销等待遇。亚古巴说,他很喜欢和中国人一起工作,因为他们把他当成兄弟,当成项目的一分子。
2022年5月的一天,下班后的亚古巴出现眩晕呕吐、无法进食等症状,同时出现周身麻木。项目部得知后第一时间派车将亚古巴送往附近医院,但由于病情复杂、检测手段有限,在项目附近多家医院辗转却一直未得到明确诊断及治疗,一直守在弟弟身边的埃丝特急得直掉眼泪。
第二天项目当机立断,为姐弟俩和一名翻译买了最早一班机票前往首都巴马科寻求中国医疗队的帮助。在收治亚古巴之后,中国医疗队仅用2天时间便明确了诊断,原来,亚古巴患上的是“多发性硬化”,这是一种比较罕见的神经系统免疫性疾病。弄清了病因后,医生们立即“对症下药”,在用药与简单治疗后,很快,亚古巴的症状便得到迅速好转,不再眩晕和麻木,可以正常进食,人也精神了很多,半个月后便痊愈出院,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这件事之后,姐弟俩在古伊那项目的工作更加兢兢业业。“只要是中国电建在马里的项目,无论什么待遇,只要需要我,我就一定来!”这是后来埃丝特姐弟俩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长期以来,受经济、历史等因素制约,马里的医疗卫生事业发展较为落后。在中国援马项目中,医疗卫生就是援助的重点领域之一。从1968年起,中国政府就开始向马里派遣医疗队伍。55年了,这份关怀一直延续至今。当埃丝特还是医学院学生时,就曾向中国医疗队取过经。她说,在中国医护人员身上学到的,不仅是精湛的医术,更是崇高的医德。
2022年4月,中国派出的第28批医疗队来到马里,他们把中国在医疗卫生领域最高的智慧、最新的成果也一并带到这个国家。2022年4月14日,马里卫生和社会发展部在马里医院举办第27批援马里中国医疗队授勋仪式暨第28批医疗队抵马欢迎仪式。部长桑加雷女士表示队员们在马里工作期间表现优异,不仅为当地民众提供了高质量的医疗服务,更促进了中马双方在医疗卫生领域的技术交流。
早在2015年,“中非合作论坛”峰会在南非约翰内斯堡举行时,中方在会上提出了“十大合作计划”,其中就包括中非公共卫生合作计划。
临走时,老张向埃丝特碰拳致谢。埃丝特意味深长地说:“你们不仅为包括马里在内的非洲国家送来了不走的医疗队,也在向我们传承永不褪色的救死扶伤精神,还帮助我们建立坚实的卫生防疫体系,我应该代表非洲人民和中国碰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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