镰刀岁月

发布时间: 2020-04-13 10:14:45 来源:中国开云官网注册网址是什么作者:王帅

  周末回趟老家,在老屋竹篱笆墙上发现的一把镰刀,我小心翼翼地取下它,如一弯残月,锈迹遮蔽了它的光芒。我轻轻擦了擦茶树木刀把,油滑油滑的,端详它让我想起过去老家有句俗语:“镰刀镰刀挂在腰,又砍柴来又割草;割完夏麦割秋割黄豆与割芝麻,一年四季忙弯腰。”镰刀见证了儿时的割草岁月。

  一九七八年,改革开放,国家号召大力发展养猪,支持国家建设,公社开始允许农民养猪,每个生产队都分得好几头上交国家的商品猪,毛猪基本底数是120斤以上,国家按市场价收购。生产队又将上交毛猪任务数分给农户,每年几户合伙认领一头,农户实行轮流喂养上交,今年到你家,明年到他家。轮到的农户,到了年底,家里喂养两头肥猪长大了,一头交公社肉食品站,一头自己杀了过年。那时养猪不像今天有综合饲料,科学喂养,几个月就成肥出栏了,养一头大肥猪至少需要两年时间,打猪菜、割猪菜、煮猪食、喂猪成了全家人每天必干的农活。

  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农村物质生活比较匮乏的改革开放初期,家乡的老百姓每天都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地里干活,靠工分吃饭,谁家的劳动力多、劳动力棒,挣的工分多,分的粮食也就多,吃不饱的日子就会少些。那时我们这些乡下农村的孩子除了上学外还要分担很多家务和农活,女孩子往往负责洗衣服和做饭以及打猪菜,男孩子放牛、放马、打猪草等农活,秋收季节的课余时间还跟着长辈们挖土、夏割麦、秋割黄豆、割芝麻,所谓的“穷人孩子早当家”。那些年代的日子就是这样既简单又充实,每天除了与书香为伴外,还得与青草、牛马打交道。

  在家里,我是长子,打猪菜、割马草、放牛都得做。从我读小学二年级开始就学会了割猪菜,农忙时节母亲忙活路无暇顾及割猪菜时,割猪菜的重任就落在我稚嫩肩上了。当时,我在生产大队读小学时,早上10点就开始上课,一直上到下午3点才放学。放学回家书包一丢,胡乱吃点剩饭,吃得最香的是盐巴水泡饭,吃过午饭,吆五喝六,背上竹背篓、带上镰刀、赶上牛下田野田埂地头。一边放牛,一边到水沟边、玉米地里、田坎上、荒地荒坡找猪菜,发现猪爱吃的野芹菜、马蹄草、鹅肠草、马齿苋、苣荬菜等,就蹲下来,一手拿镰刀,一手抓猪菜,割下来就放进竹背箩里,到天渐黑赶牛回家时已是满满的一大背箩。小小的身板身背一大背箩猪菜,别提有多苦多累,累得走不动了就在路边休息会儿,或者骑在牛背上,一想到过年杀年猪有肉吃,再苦再累也得坚持。就这样慢慢长大,稍有些体力了,就把看牛、割猪菜的担子交给了弟妹们,我又协助父亲担任养马郎。

  当时的农村,交通不便,生产生活全靠人背马托,用马托运成了不可或缺的交通工具,一般家家户户都养有一匹马,可以说一匹马就能顶上几个劳动力。养马,白天在野外放养,晚上得给它吃上鲜嫩的麦草,每天放学回家割马草成了我的“课外作业”之一。春夏是马草长势最茂盛时节,几场春雨一下,春风一吹,各种草就从土里钻了出来使劲儿地疯长,青翠欲滴地铺满空地,秧子草、马福草、稗子草、狗尾巴草、苜蓿、茅草、葛巴草、扁豆秧、色拉秧等是马的最爱,随处可见。秧子草多生长在高梁地、芝麻地、玉米地、豆地里,每次锄地不久遇上雨水,新的秧子草就从地里长出来,拖地长长的。茅草主要生长在田坎上、路边、沟沿、河坡上。葛巴草在路边随处可见,长得密密匝匝。狗尾草、稗子草、马福草也很多,长得旺盛而密集,几镰下去就是一大把。

  割草如同打仗一般,出发时成群结队,浩浩荡荡,到了目的地就各自为战。谁都不希望搭帮,找不见人是常有的事,你在这里喊,他明明听见也不会答应的,你找到他的时候,或许他已经割了好几捆草了。钻进高梁地、芝麻地、玉米地里,真正上手的还是用手薅得快,把镰刀放在一边,蹲在地上围,两只手一起薅,一抓一大把,一会儿一小堆,快得跟抢似的,一不小心就会被缠绕在草丛中的蒺藜刺破手脚,高梁叶、玉米叶子也会在脖子上、脸蛋上、肩膀上、手臂上划过一道道血印,血印随着汗液的浸入,疼痛难忍。有时镰刀碰上石块不听使唤,稍不留神就会伤着手、腿、脚,轻者划破一层皮,重者割出很深很长的口子,鲜血直流。遇到这种情况,就薅几株刺儿菜揉搓揉搓,挤点汁水,把刺儿菜按在伤口上,用手按一会儿,止血非常有效,不几天伤口就好了。

  经常与我搭帮的是比我大三岁的毛周,他割草手脚利索,遇到草多的时候,一会儿就割一小堆,比我割得快、割得多。每天中午放学后下田野地头路边田埂上割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们都开始装背箩。装背箩时不仅要把草装得瓷实,背箩装满后,余下的草就捆成一大捆压在背箩的上面,再用绳子跟背箩捆在一起,防止路途掉落,让毛周从我身后抽着背箩底帮我递到肩上。而他背时很有经验,身子一缩、屁股一拱,连人带草背箩都起来了。如果旁边有田埂、沟沿的话,他就蹲在低处,身子倾斜下去,紧贴着土埂或沟沿,借助它的高度,背起装草的背箩就回家。黄昏降临,我俩背着沉重的背箩,弯着脊背,忍着疼痛,趔趄而行。往往因草的背箩太重,压得我们歪斜着身子,肩膀上、胳膊上呈现一道道紫痕。由于天色已晚,我们佝偻着身子,眼睛基本看不清远方,唯一看清的是脚前边凹凸不平的小路。我们终于走到家里马圈门口,爸妈帮我们接下装草的背箩,我体会到了如释重负的快感,拖着疲倦的身子进家,就这样年复一年重复昨天的故事。

  到了秋收季节,黄豆、芝麻成熟的那段时间,每个周末每天早早起床跟着父母到田里收割,我和母亲负责割黄豆、芝麻、红薯,父亲负责在木撘兜(四方大木桶)上撘谷子。割黄豆、芝麻、红薯异常艰辛,黄豆、芝麻、红薯秸秆像藤一样柔韧,割黄豆、芝麻要半弯着腰,一只手揽着一把稻谷秆,一只手握紧镰刀,镰刀贴着地面,划出一道弧线。我和母亲犹如两台“收割机”,只听见镰刀“嚓嚓”直响,黄豆、芝麻应声倒地,成片铺在地上。割完一块黄豆、芝麻的黄豆、芝麻,已累得我腰酸背痛,大汗淋漓,手上、胳膊上、腿上,被如针的黄豆、芝麻芒扎出密密麻麻的红点点,汗水一浸,热辣辣地生痛。记忆中,秋收那段时间,是一年中最苦、最累、最快乐的日子。也许,这就是老百姓所谓的“镰刀命”。

  来到离家10多公里的区中学读初中后,帮助家里做家务活的时间少了,但镰刀仍然伴读。由于我家兄弟姊妹多,那时家里特别的穷,父母除了交书学费,平时根本给不起一分零花钱,要用钱买文具,就得靠一把镰刀挣钱。每隔星期天,学校所在地的街上就会赶场,附近村庄的农民都会赶马驮东西来赶场,马饿了要吃草,割马草卖,便成了我们几个农村孩子的“发财”的商机,更是我购买文具、画画书(连环画)的财源之一。

  每逢赶场天刚麻麻亮,我就会邀约几个同学带上镰刀,去早已“侦察”好的水沟边、田埂上割青草。割下的草被扎成几小捆,洒一些清水,便背到集市上卖。若运气好,一小捆嫩草便可卖2到5分钱,一大捆马草便可收入2到3毛钱。别小看这点钱,那时,一元钱可以买10个鸡蛋,一本小画书也就4到6分钱。

  如今回到故乡,看到路边、沟旁随风摇曳的青草甚感亲切,遗憾的是无人理睬。因为四通八达的通村、通组公路,农用车、小汽车走进百姓家,人挑马驮的时代不复存在,机械化的“铁牛”的农耕工具普遍推广,多数百姓家庭也不再用草喂牛、喂马了,遍地的青草任凭大自然发落。但是,当年用镰刀割草的情景永远镌刻在我的记忆中。(王帅)

关键词: 蒙城供电
评论
用户名: 匿名发表
密码:
验证码:
最新评论 0
相关新闻:

二愣学徒

 镇上有个庄记箍桶铺。老板为人刻薄,又是个老酒鬼,人家背地里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庄酒桶”。

糊纸盒的奶奶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蒙城县城关居委会总会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副业,如绣花、糊纸盒、缝纫、竹编等等手工活。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蒙城县城关居委会总会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副业,如绣花、糊纸盒、缝纫、竹编等等手工活。这些手工劳动大部分是没有车间的,一般是干活的人将半成品拿回去在自己家中完成,然后在规定时间内交活。这样的工作主要分给一些没有正式工作的家庭主妇,让她们挣些碎钱贴补家用。

同志,请不要摘下口罩

同志,请不要摘下口罩   病毒还幽灵般地在身边到处乱跑   正虎视眈眈盯着你的骄傲   摘掉口罩,暴露出了防线的薄弱

致敬 勇敢的抗疫战士

是那样地猝不及防   又是那样来得悄无声息   刚书写好的春联油墨   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早已备置好的年货

江城子•庚子清明哀悼英烈(外两首)

举国哀思清与明,神肃穆,心沉沉。   汽笛纷飞,半旗祭英魂。

自觉维护小区环境 杜绝圈地种菜行为

又到春暖花开的季节,笔者却发现,在我市一些小区,居民圈地种菜又有所抬头,与身边美景极不协调。
言论观点 2020-04-10

素 年

因为新冠肺炎疫情来势凶猛,日新月异的乡村、繁花似锦的城市,瞬间失去了车水马龙、熙来攘往的亲情流动。

家人归来

  这是住宅单元的门洞,  这是话别的“十里长亭”。  一家人,  紧紧相拥,  涓涓热泪,  送你踏上赴鄂征程。  “早点归来,多加保重!”一遍一遍,

唱响初心

漫漫长夜里   是你为我点亮曙光   沉沉迷雾中   是你给我指明方向   浩浩征途上

沉寂的花香

前夜的雨已从梅树的枝丫间滑落泥尘了无痕迹,只是在潮湿的空气里还有雨的气息以及经过雨水滋润后的冬白菜露出柔嫩的绿意。不远处的蚕豆最早懂得春天的意味,它们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已经葱葱茏茏向上生长了……

主办单位:中国电力发展促进会
网站运营:kaiyun入口 国网信通亿力科技有限责任公司
服务热线:400-007-1585在线投稿
《 中华人民共和国电信与信息服务业务经营许可证 》编号:京ICP证140522号 京ICP备14013100号

Baidu
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