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端午,街道边的店铺都挂起了“订制粽子”的横幅。在店铺门口,妇女们围坐着,手里不停地缠着线,身旁堆起了高高的成品。又是一年端午,街道两旁熟悉的场景,空气中缕缕粽叶的清香,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关于端午的记忆,像一部老旧泛黄的黑白片,伴着咯吱咯吱飞速转动的胶片,在脑海中不断涌现。
那时候,端午节是我最喜欢的节日之一,孩子的快乐总是与吃和玩有关,于是,端午节被我堂而皇之地称为“粽子节”,当然,中秋节也就成了“月饼节”。
端午节那天早晨,我揉着惺忪的睡眼起床,一抬手,发现手腕上被拴了一根细细的五彩绳,抬抬脚,脚腕上同样也有一根,瞬间一阵惊喜,欢呼道:“粽子节到喽!”我胡乱地穿上衣服,偶尔扣错的纽扣也在雀跃的心情中被忽略了。待要出门时,妈妈一把拉住我:“毛毛躁躁的,哪像个女孩子!”语气慈爱溺宠。她一边伸手把我扣错的纽扣重新系好,一边拿出了一个小巧玲珑散发香味的荷包挂在我的衣襟。那颜色亮丽的香包、色彩斑斓的五彩绳,给了我极大的满足感,让我心里喜滋滋、甜蜜蜜的,仿佛自己是一个盛装的公主。刚到街上,邻里街坊的几个玩伴早早就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互相比试手腕上的五彩绳和别在衣襟上长长穗子的荷包,此时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或浓或淡的香气。
爸爸总是很早起床,去野外采一大把艾蒿,赶在早饭前把艾蒿并着彩色纸葫芦挂在家门口。按当地的说法,这样插艾蒿挂葫芦祈求平安吉祥,会带来好运。端午节这些带有神秘色彩的习俗对一个孩子来说,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让平日熟识的环境具有了神秘的气氛,变得陌生、鲜活而又让人神往。
早饭的时候,便迎来了我最期盼的重头戏——吃粽子。说到家乡的粽子,可是有一番讲究的。包粽子的糯米是妈妈早买好的,提前两天泡在盆里,每天换水,妈妈说,这是为了让粽子吃起来更地道。粽子叶也是早买好的芦苇叶,放在阳台上晾晒,不让其受潮发霉,然后一小捆一小捆扎起来,挂在阳台的墙壁上,等到包粽子时候用。我是吃着地道的北方粽子长大的。北方粽子先是备好地道的白糯米,放上两颗去核的红枣或是蒸好的豆沙,用芦苇叶包成一个严严实实的三角锥形,再用马莲草做绳将粽子绑紧,最后用滚水煮熟出锅。煮熟的粽子散发着粽叶特有的清香,剥开后,晶莹剔透的白色糯米中点缀着那一点枣红煞是可爱,让人垂涎欲滴。这时,妈妈会早早地准备一碟细白砂糖,当粽子遇上白砂糖,那甘甜清香的滋味就这样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中。虽然现在市面上有着各种花样、各种味道的粽子,但妈妈的粽子才是我最眷恋的。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外出读书以来,就很少有亲人陪伴过端午节,异地工作后,能陪伴在亲人身边的时间变得屈指可数,而往往遇到这样的节日就更加怀念跟家人一起的日子。临近端午,孩提时期盼端午的心情早已不在,但那悠久的传统,美好的风俗以及对美好生活的祈愿,确是永远解不开的情结,在妈妈的粽子里粘着,在艾蒿的清香里飘着,在五彩绳里缠着,在荷包里藏着,长长久久……